澳門教育之路應將如何前進?

2013-04-06

在小學階段的學生,在創意和想法上往往最為新奇獨特。他們遇到不明白的東西時,最敢於在堂上發問,他們不太理會別人的目光,他們會主動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構思天馬行空,令大人哭笑不得。

在大考監堂的時候,看學生做卷的表情是筆者最享受的事。他們有的邊寫邊搔腦袋瓜,有的抓著頭髮在卷呀卷。完成考卷的同學更是各有各的玩意,有的把自己的手指賦與生命,加入不同角色,精彩的故事在考桌上上演;有的把桌子當成鋼琴來彈湊;有的伏在台上反白眼,腦袋不知想了甚麼奇特的東西;有的在用文具堆砌城堡,一不小心,十來支筆全滾落到地上,跟著向我投來求救的目光,真不知好嬲還是好笑!有的學生到交卷時仍睡得不省人事……他們每位都是獨立的個體,在他們身上,你可以感受到一個個活生生的、各具特色的生命力。

 然而──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不知從中學的哪一年起,筆者發覺同學的面貌是相同的,他們的舉動是相同的,他們的沉默──也是相同的。他們不敢做同學不做的事,怕被看成是異類;他們不敢凸顯自己獨特的個性,怕被老師「另眼相看」;他們不敢提出不同的意見,怕引起校方注意,對他們「個別輔導」。他們知道在課堂上「沉默」、「不開口」就會被賦與「乖巧」的評語,他們知道一切順從就是會被讚賞,他們知道沒個人主張就是好學生。他們從來都沒渠道學習如何運用恰當的語調討論問題,他們從來都沒機會學習如何禮貌地、理性地提出不同的意見,他們更是無緣接觸社會上那些具爭議性的話題,對社會上很多公共議題完全不了解。

    就筆者幾年下來在教育界的觀察所得,很多辦學機構在表面上持開明的態度,實際上卻接受不了半點異見的聲音。有真實個案顯示,從某些學生口中反映,某校舉辦一場校內公開的討論活動,構思蠻新穎的,公開討論該校校規的好與壞,當學生真的以為能暢所欲言地講出心底話時,當學生嘗試學習用理性的語言表達意見時,校方卻認為部分學生的言論具挑釁性,經過此事後,決定取消類似形式的活動。這例子有人會認為只是個別事件,不具代表性,然而,從澳門普遍中學生的學習氛圍中,我們都能感受到可供思考和討論空間的狹窄程度。辦學機構大多擔憂開放言論空間後,學生會挑戰校方的政策及權威。回想筆者的中學時代,老師都是在台上講,學生在台下被動的聽,學校並沒營造一個主動提問、積極思考問題的氛圍,學生完全不會反問「為何會這樣?」「為何要這樣?」「有沒有別的思考方法?」「我可否提另類的想法?」

在針對世界各地15歲學生的「學生能力國際評估計劃」(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俗稱PISA)測試結果顯示,澳門15歲中學生在各方面的能力都落後於世界水平,這不能不令人懷疑澳門辦學機構是否仍然停滯於過往填鴨式的教學模式當中。在《非高等教育發展十年規劃(2011-2020年)》中,清楚提到「基於全人發展的理念以及澳門未來的長遠發展需要和非高等教育的現況」,把「培養學生主動學習和積極思考的態度,以及勇於創新的精神,發展他們的獨立思考和批判思維能力。」被列為將特別關注的項目之一。我們一方面主張要訓練出一批具判批思考、具高階思維能力的學生,但一方面卻害怕開放一個自由言論的空間,去探討社會性的、具爭議性的問題。傳統的教育機構都害怕被挑戰,害怕難於管理,害怕接受改變。全澳各自為政的私校究竟有多少部分有貫徹這《十年規劃》的宗旨?實在令人懷疑!澳門教育之路應將如何前進?這是一個值得大家思考的問題!

 在監考時看著同學做卷的表情,是筆者最享受的事!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生命的意義,看到了那未知的喜悅。收卷時間到了,是時候要叫醒那群在昏睡中的孩子!

                             學校教師甘雪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