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想像城市空間 ——專訪藝術節演出《咖喱骨遊記》

——專訪藝術節演出《咖喱骨遊記》

2019-05-20

演員在街頭進行創作

工作人員在街上作程式測試

莫兆忠

攝影︰鄭冬 平面設計︰鄭志偉

「據說,在矮人國,每隔三個月就要更新一次地圖;這裡除了街道就是博物館,甚至連街道都成了打卡聖地;這裡沒有遺物只有文物,沒有死亡只有活化……」

這是今年藝術節場刊中《咖哩骨遊記2019.旅行裝》的故事簡介。《咖哩骨遊記》於2009年首次面世,到今年2019年,《咖哩骨遊記》已是第三版。故事以「觀光博士咖喱骨」把在「矮人國」所見的人、事、物、歷史和傳說一一記錄下來,流傳開去,而且廣受歡迎,以至所有他到過的地方都成了矮人國的景點這主線出發。而雖然作品的名字同叫《咖喱骨遊記》,故事的主軸亦都是「咖喱骨博士」的遊記,但幾個版本的內容細節都隨着編導莫兆忠對這城市的思考改變而變化。而今次,觀眾並非「坐定定」看着演員在台上演出,因為觀光博士咖哩骨將《咖哩骨遊記》製作成智能電話應用程式,觀眾需要戴上耳筒,跟着智能電話應用程式,在澳門的大街小巷間遊走,親身感受這矮人國的一個個故事。

「對觀眾來說是一種不斷產生陌生感的過程。」《咖哩骨遊記》總導演莫兆忠說。「除非你對澳門的歷史或那區的城市規劃熟悉,你才會發現某些蛛絲馬跡。」

活化 為甚麼?

《咖喱骨遊記》的原型是著名童話《格列佛遊記》,也就是「大人國」、「小人國」的故事。《格列佛遊記》的內容被認為是作者Jonathan Swift對十八世紀的歐洲的一些反思,《咖喱骨遊記》一直亦有不少引起澳門人共鳴的情節。例如在2012年版的《咖喱骨遊記》中,故事曾提到很多不同的博物館,如「即食麵博物館」、「照相機博物館」等。台詞中有這樣的幾段:「今年底開始,當局將進行舊區活化,將這裡變成全天候博物館,藉此吸引旅客,消費舊區,為中小企的經營來帶來更多的商機……」、「奇怪的是,像矮人國這個那麼重視遺產的地方,從事遺物回收的人卻只有一個。」而最後,這「遺物博物館」要被拆掉。

澳門是世遺城市,去年旅客就有超過三千萬人次,在土地資源緊張,所謂「平衡保育與發展」的說法近年就常常出現。今次,場刊介紹提到「這裡沒有遺物只有文物,沒有死亡只有活化……」也讓人好奇莫兆忠對近年「活化」二字常被提起的想法。

「最初是一種民間使用的詞彙,政府沒這麼快的敏感度去用這些字。」莫兆忠說,「但後來連政府都能夠用這些字來包裝它出台的政策時,第一,政府的傳播力一定夠強,因為它錢多;二來當民間自己要作為一種抵抗時,某程度上就是要搶奪這兩個字的解釋權和話語權,所以這是大家會不停用來包裝自己的一個很重要的詞彙。因為它經過從民間到政府的使用之後,它的確傳播力大了,令更多一般人理解這詞彙,所以大家為了更快接觸到你的對象時,你就會透過這詞彙去講你想講的事。而其實大家背後對那事件的詮釋是不同的,但這詞彙是叫做方便入屋的一個門檻。」

而在究竟應「活化」或是「清拆」,又或是「保留立面」之間,莫兆忠嘗試探問——我們真正需要甚麼?我們對生活有何想像?

「我們好像很缺少(想像),而永遠停留在『保留就是好』或『建立新的就是好』這兩個很對立的論述中。有時我會覺得少了一些真正對所謂美好生活的想像,或者對我們未來,下一步人應怎樣去生活的想像,少了一種這樣的關懷,純粹多了很多『保留有乜用』、『新的浪費錢』,我覺得是頗非人性化的思考。」

莫兆忠坦言,相對於一定要保留某些建築,他更在意程序公義。「怎樣喚醒人對一些公共事件的公共程序,或大家透過這些公共事件,怎樣去思考我們的生活裏真實的需要是更加重要。但那些所謂的『真實需要』,現在是被一些權力,例如政府,說拆了這裏,於是我們會建了甚麼好東西出來,『呢樣嘢就係你要㗎喇』。但那是否真的你要的呢?那可能是政府虛構出來,或塑造出來,並不是真正在這地方的人的生活的想像。」

「例如沒了愛都,那裏是否可變成空地?沒了渡假街一號,那裏可否變成一個小小的街心公園?我們永遠都是沒有了那些就建一些新的。沒有了那些(建築),我們有些人很悲傷;要建(新建築)的那個就告訴你建了之後生活就會變好,但其實中間架空了一個對真正的人生活所需的關懷。」

「有時不規劃本身就是一種最好的活化。因為不規劃之下,人可以按照她自己的實際需求使用那地方,那就是活化,而不是你規劃死了一件事。人必須怎樣使用這空間時,究竟是活化了甚麼,這個辯證的關係常常會在這些情況下在我腦內打轉。」

「一幕幕充滿心思的奇幻意象,對照着正在消解中的城市,作者的種種質疑、不安,尤其對發展中城市人文價值和文化獨特性被改變的憂慮,魔幻地揭示着現實,就像那彼岸花的香味,喚起了我們的記憶和思索……」這是2012年有關《咖哩骨遊記》的一篇文章節錄。究竟今次的版本將帶出怎樣的思考,還待我們如場刊所言,「一App在手,人人壯遊」,親自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