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最後的香格里拉

不丹人幸福嗎？

「你是不丹人，你幸福嗎？」我問導遊Pema。

他笑了笑，沒答。我以為自己口齒不清楚，再問：「大家都說不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你覺得呢？」

「還可以。生活是簡單點，沒太大壓力。」Pema曾在台灣生活幾年，能說一口流利的國語，也會唱鄧麗君。他沒說究竟在台灣做甚麼，只說是找朋友，順道學會了中文。年近六十歲的他，已婚，志願是再工作幾年後，到寺院修行。

自殺率在上升

不丹位於喜馬拉雅山脈旁邊，是一個信奉藏傳佛教的小國。面積38394平方公里，2017年的人口只有73萬多，人均GDP只有3438美元。而同年，澳門人口是65萬幾，人均GDP則有77596美元，是不丹的22倍有多。

澳門人比不丹人富有得多，但不少澳門人仍非常羨慕不丹。不丹於1974年提出「國民幸福指數」（Gross National Happiness） 的概念，以追求快樂取代追求GDP。在眾多人的印象中，「不丹」與「幸福」是畫上等號的。大家會記得不丹生活簡樸、遠離塵世；會記得不丹有全民免費醫療、免費教育；會知道不丹被譽為「人間最後的香格里拉」，有王子王妃的浪漫愛情故事，還有明星梁朝偉和劉嘉玲的婚禮。但甚少人會留意的是，不丹的自殺率也在上升。

2015年，不丹的「國民幸福指數調查報告」顯示，如以1分為滿分，該年的國民幸福指數是0.756，較2010年的0.743上升1.8%。調查也發現，不丹的男性比女性快樂、識字的人比不識字的人快樂、城市人比鄉下人快樂、農夫比誰都不快樂。

另邊廂，不丹統計局的數字顯示，2017年的自殺和企圖自殺的數字較前幾年高逾一成。有研究指，若以年齡、地區、教育程度、經濟狀況和職業分類，自殺人士大多是40歲以下、來自鄉郊、不識字、貧窮、農民。2014年，學生的自殺率也有14%。另外，世界衛生組織一篇期刊提到，2011年至2015年間，確診精神病患的數字由2011年的2878宗上升至2015年的7004宗，主要是焦慮和抑鬱。2018年初，BBC就有一標題為「最幸福的國家中最不幸福的人」的文章，當中提到，世界衛生組織數字，不丹大約有2萬人患抑鬱症，但在這個國家，精神疾病仍然是禁忌。

相對許多國家而言，不丹的自殺比率不算嚴重。但在一個講求「幸福」的國家，這些數字還是很讓人在意。不丹政府數年前已成立了專責部門研究及進行防治工作，成果仍有待觀察。

這也讓人想起澳門。澳門比不丹富有得多，但2018年，在澳門自殺的人數就有81人，當中61人是本地居民，數字只比不丹的數字略低，當中差距遠遠不及雙方的財富差距。不丹政府正視情況並有專責部門跟進，會向公眾公佈數據及研究，但在澳門，自殺的個案似乎仍是禁忌。除了一些社福機構有提供熱線電話或心理輔導，甚少聽聞有全面的研究乃至對自殺者家屬的特別支援。這方面，香港已開始有社福團體加大力度推廣，而在澳門，仍是相對薄弱。

遊客每日聽着不丹寺院的暮鼓晨鐘，看見不丹人簡樸地生活、虔誠地參拜，大約很難想像也會有這些社會問題。但想深一層，凡是社會，這些問題大約都在所難免，不丹其實不會例外。縱然如此，不丹仍是有不少美麗可愛的地方——除了景色名勝，還有人性、文化。社會的複雜多元，也正正是每個地方的獨特之處。下回有機會再跟大家分享。

資料來源：不丹統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