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從業員生態 政府知多少?
2020-08-11
表演場地於6月下旬恢復開放,演出陸續回歸,部分劇場工作者為演出前的準備,重回「0923」(朝9晚11)的忙碌生活。然而,回到「日常」並不等於一切問題消失。今次疫情為行內敲響警鐘,要可持續地健康發展,一些多年來盤根錯節種下已久的行業生態問題仍待解決,而當中最根本之一,是究竟政府是否知道誰是職業的藝文工作者?
「究竟我們有多少人有從事這行業,也只是估計,沒有一個數據。統計局『文化產業調查』調查說明中,員工的定義包括無薪員工。澳門有很多社團,它是否把會員也當成員工?因為他們也有參與在表演和製作中。而且他是透過發信給團體做資料蒐集,是否遺漏了自由工作者?而今次疫情中是自由工作者最受打擊。」「澳門表演藝術範疇從業調查2019」負責人CK說。
調查:35%受訪者至少兼三職
CK是劇場獨立製作人,也同時身兼多職。自疫情發生後,行業亦受到影響,不少從業員都開始思考可如何改善行業生態。本科是公共行政,也於英國的文化政策及管理碩士畢業的CK,今年3月就透過網絡進行了「澳門表演藝術範疇從業調查2019」,希望能由今年開始,持續收集數據作行業分析,檢視行業發展趨勢,以思考如何幫助行業更好地發展。有別於統計局的「文化產業調查」,「澳門表演藝術範疇從業調查2019」主要針對音樂、舞蹈、戲劇等表演藝術範疇,調查範圍包括薪酬水平、每周工作時數、受訪人員的學歷、年資、職務類別、從業形式及原因、福利保障等等。最後共收回207份問卷。
調查結果亦呈現出在現時政府公開的統計中甚少看見的行業面貌,包括:三成五受訪者至少兼任三個工作崗位,最高紀錄是一人身兼十三個職務;逾八成受訪者有五年以上藝術相關工作經驗;超過七成受訪者有自僱身份,同時有超過三成受訪者同時以多於一種形式從業,甚至有約一成受訪者同持擁有企業主、受僱、自僱三種身份,行內亦存在不少「同時受僱於多個僱主」的情況,佔今次調查受訪者的兩成。另外,有超過四分之一受訪者全年總收入低於十萬澳門幣,而近兩成受訪者全年總收入高於三十萬澳門幣。主要收入來源方面,有三成受訪者以非表演藝術範疇工作。
自由及專門職業表的空白
CK指出,現時很多藝文的工種在澳門政府職業稅的「自由及專門職業表」中都未有列出。翻查該表,當中較接近的有第一類「設計師,工程師及同類職業技術人員」、第九類「造型藝術及同類工作者」,當中包括畫家、雕刻匠、裝飾師、及「其他」;表上中未有演員、導演,或是其他類別,如攝影等選項。CK表示,這些情況下,藝文工作者有可能會被歸入第十三類「未在本表載明之其他自由及專門職業」,用「具有高等教育文憑者」、「具有其他學科文憑者」及「未具文憑者」劃分。
「未在本表載明之其他自由及專門職業」包含很多工作,可以是演員,也可以是編劇,如全都歸納為一項,如何從中知道各個工種的人數及收入情況?然而,藝文工作者會跨界工作,涉及不同範疇也是事實,特別是現在的「斜號一族」,可以教學,可以表演,甚至可以兼任其他行業如銷售等,多棲於不同工種,那該如何劃分?CK也坦言,財政局面對這情況很尷尬。「所有你收到的錢,你都要報稅,如果橫跨多個不同工種,應登記是哪個行業?」但在CK看來,這些情況在外國常有,例如一些從業員以演員為職業份,但會兼職去當侍應,但申報時會說自己是演員。「這是我的職業。職業和工作是兩回事。我可以有不同的工作去賺取生計,但我的career(職業)是演員。」「我自己覺得,去到財政收支,如是在說一個整體行業,不需要去到音樂、戲劇、舞蹈如此細緻,但需要有這行業。」
政府的分類方式與調查未能完全反映行業現況,CK也擔心,政府是否能全面了解業內生態。「如他們是基於不完整的數據去了解我們,制定出來的政策也就沒法很確切地幫到我們。兩邊都可能有心去推動這事,但實制上不成功,因為理解不一樣。」「這份調查報告為我而言,是一個了解業界的渠道,同時也是業界怎樣和政府溝通,可能產生一些互相理解的可能吧。我也是在嘗試。」
文化發展前景在哪裡?
業內問題當然不只有「職業定義」的問題,還有資助制度、合約、保險等等。CK也指,調查內各結果之成因尚待進一步研究,而唯有深究現象背後的原因,才能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她亦有感,自由工作者是全球的趨勢,可以預見,將來自僱人士或個人企業是行業發展中會不斷擴大,認為政府應去檢視現行的制度,同時也需要有具體的文化政策。「我自己覺得大家看不到文化發展的前景,似乎在這工作上的士氣是低的,但又不會放棄,因為調查發現大部分從業員年資都很高,年資超過五年、十年、十五年以上的都有。大家都一直經歷產業化的過程。我就會開始想:這些人會繼續留下還會選擇離開?又會否吸納到新的人入行?」
這一些都未可知,特別是當行業仍然依賴政府資助,而政府正準備削減開支時。4至6月的本地居民失業率已升至3.5%前景。不明之下,澳門人拿着消費卡,卻難以預料未來的日子好不好。但,生活總不能只有等待。而話說,今年3月,一班戲劇界人士召開「抗疫集戲——戲劇工作者集思會」。CK透露,之後大家亦成立了一些工作小組,希望一起探索如何解決問題。「雖然進度有點緩慢,但也總算起步了,也在開展(準備)一些有關我們發現的問題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