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報章為 第12843號

2021年08月27日

星期五

盛夏,時光

2021-08-27

『離澳難』,澳人選擇『上天入海,打卡食Lunch』。

“新冠疫情後期澳門市民精神健康狀況調查”,訪問人數不多,但也有值得參考之處。

立志要作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澳門居民又有多休閒?

疫情影響下“有假即走”情景難見

澳門似乎存在兩個平行時空

有報導文章指逾三成博彩業員工對於工作前景以及工作環境感擔憂與困窘

八月至,暑期來。

既是澳門的盛夏也適逢雨季,俗語常說水為財,此說也契合疫情前的澳門環境。每當暑假來臨,遊客如雨填滿各處,世遺景點、食肆,大街小巷都不乏他們的身影。這是自賭權開放以來的常態,市民由無法接受到慢慢適應,是基於人情味還是揾食的無奈,相信讀者自有解讀。當政府扭開抽濕機全力吸水,市民也同步打開防水閘盡情泄洪:三日兩夜新馬泰,兩天一夜台與港,超過一週的自然遠走高飛。“有假即走”由共識變常識,數年前,教育界朋友曾分享一則趣聞,可謂印證。

在悠長暑假與等待期末考結果中間的空檔,往往是學校鼓勵學生善用餘暇的好時機,或舉辦活動、或授課補充。開始不久,學校收到家長來電表示女兒患上急病,需留在家中。班主任聞訊後大為緊張,希望當天進行家訪。惟家長即時回覆女兒只需在家靜養,並無大礙,再三向老師道謝。

學生壓力大,考試後出現身體不適,並非鮮例。更何況該生一直名列前茅,也是殊少休假,事情就不了了之。怎料同學不堪壓力,私下致電向班主任說明原委,原來父母暪著女兒買早了幾天飛往歐洲的機票,但為保女兒名聲,謊報染病。至於為何不等多幾天?是計算錯了日子,還是因為價錢問題就不得而知。

“結果學校怎樣處理?”我不禁好奇問道。

朋友淡然笑說:“學校收到消息後多次致電家長,電話長期關機。廿天過後,父母帶同女兒感謝學校的關心,女兒低頭不語,校方在沒有實質證據只能打方比喻。在我看來,所幸是女同學急病痊癒,唯一是多了點後遺症,皮膚有點曬傷。”

這看似荒謬的世情,現在想來並不希奇,難得可以多拿幾天假期陪伴愛女,只是幾天校園活動又不影響正課,不就是向“公司”申請法定病假的嗎?之不過成人與成人打工,公司出糧;子女“打工”,父母出錢罷了。買了服務而不用,算來也是蝕底了。

價值觀的選擇基於個人,外人難以評論,但這特例卻反映出市民對於時間觀念起了微妙的變化。隨便探問一位現職人士,回應相信離不開一個忙字,和昔日的忙相比也有種本質的不同。自回歸以來,澳門發展的主調被定性為向好、融入大局,被賦予一中心、一平台,一基地的政策目標,那自非小漁村所能勝任,縱然澳門學界不斷強調這只是刻板印象,澳門很早便是中西交流的匯聚點,現在是更上一層樓。

但作為國策的執行單位,慢、懶、散、hea的“澳門特色”還是被收入眼簾,多次被提醒要胸懷大志,有大局觀。

那麽,立志要作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澳門居民又有多休閒?

不妨由Macau Business去年的一篇報導說起。該篇題為stress and burnout論及博彩從業員的工作情況問題,內容分享了博彩業員工對於工作前景、失業,以及工作環境的擔憂與困窘。其中,文中援引分析報告指出,有超過36%的受訪者表示工作時間過長,同時,長時間的工作也影響其個人身心,以及與他人關係的發展。

報告反映的事實並不讓人驚訝,反倒是文章所援引的數據止於2013年讓人驚奇。這非源於撰稿人疏於搜證,事實是近年並沒有大型的調查了解相關事實,莫管是關注勞工的社團或政府。若說,勞動關係法已有明文規定法定工時,一日不超過8小時,每週不得超過48小時,故無須細究。那麽,鄰埠政府及相關社團每年的調查不就等如多餘?幾位議員今年工時、超時工作問題提出書面質詢,不就是多此一舉?

本地沒有新近的統計,不妨求諸於國際。OED於本年7月發佈OECD Employment Outlook2021討論全球工時問題。亞洲普遍高於歐洲工時這種常識,就無謂在此費篇章討論。反倒是報告一些新調查項目與思路,值得分享。

報告談及Coivd19發展徹底改變全球經濟市場,並確確實實影響到勞工權益、公平性,創業與就業問題。工時,則是勞動關係中最核心要素,工時長短影響到員工的幸福感、身心發展,進而左右社會發展。如何讓員工做到work-life balance,既是政策制定者,也是全社會都需要關注的問題。

按報告中的全球統計,2019年全球工時為平均每週40小時,5天工作,每日8小時。最短1週返10小時,最長1週返48小時都有。而針對最長工時的統計,各地有些微差異。好比智利,是每日12小時;而瑞士則是每日加班不得超過2小時,每年不能超過170小時。工時長短,澳門人,心照吧。

報告另一項有趣的發現,是針對1970至2010期間的調查。結果發現,共有11個歐盟國家的工時,2010年比1970年減少了8個小時的工作時間。而近年全球工時減少的速度非常緩慢2010年與2009年之間只減了0.2%的工時。

人們都期許科技的發展能減輕人們的工作負擔,報告就此提出一項疑問:究竟我們的工時有無少於父母一代?

當然有!根據1995年至2019年的調查顯示,1995年的平均值工時是40.6小時,而去到2019年則為40.3小時,減幅是0.3小時!真是夠時間食午餐,但不夠時間交通往返。報告同時指出,人們花在休閒的時間自90年代後不增反減少,學者們嘗試的解釋是:工人情願選擇加班,而非減少工作時間。簡言之,用時間換金錢。此外,調查也針對使用電話工作的時間增幅,部份國家立法的情況等作出細緻的討論,有興趣的朋友不妨自行拜讀。

少了遊客的街道,充滿市民的娛樂場,疫情前後,恍如隔世。澳門市民的壓力相較於其他國家、城市自不可同日而語,政府公佈的失業率為4%左右,姑勿論數字讓不少市民哭笑不得,但真實也未至於險峻的境地。澳門大學與鏡湖護理學院於今年次發表題為“新冠疫情後期澳門市民精神健康狀況調查”,訪問人數不多,但也有值得參考之處。報告指出大約有三至四成的市民表示有嘗試通過熱線電話、互聯網或醫療機構尋求精神或心理幫助;這邊廂,離澳難激發起政府與市民不斷的創意,休憩公園的設施、酒店滑水道,上天入海,打卡食Lunch。這些“新景點”彷彿從來未出現過。澳門存在兩個平行時空,只怕會是愈走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