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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26日

星期五

「愛瞞」倒下只剩愛瞞?

2021-11-26

《愛瞞日報》以惡搞形式諷刺時弊起家,深受網民歡迎。(網絡圖片) 「愛瞞」以惡搞諷刺時弊起家,深受網民歡迎。(圖片︰愛瞞日報)

「愛瞞」臉書專頁已停止運作,現時只是一個網絡資料庫。 不少意見認為,「愛瞞」停運與「DQ事件」有關。(圖片︰愛瞞日報) 「愛瞞」有不少讀者來論,已成為是市民自主發聲的重要平台。(圖片︰愛瞞日報)

時事評論員黃東認為,「愛瞞」倒下是傳媒生態及公民社會的重挫。

10月19日晚,本澳知名新媒體《愛瞞日報》(下稱︰「愛瞞」)突然宣布︰「由於前所未有的環境變遷,資源稀缺,《愛瞞》社交平台將自2021年10月20日凌晨零時起停止運作。」踏入10月20日凌晨零時起,整個「愛瞞」官方專頁亦在社交平台上「消失」,網民已無法再於社交平台上搜索到「愛瞞」的相關資訊。

《愛瞞日報》於2005年11月創刊並載於「新澳門學社」的《新澳門》第31期,版面仿照《澳門日報》,取其諧音來命名,以惡搞形式諷刺時弊,並以「出紙一大張,瞞遍全澳市民」為口號。至2010年11月起開始獨立出刊,直到在2012年12月正式在澳門新聞局以《愛瞞傳媒》名義登記,並於2013年3月開設新聞網站。其臉書的官方專頁至今獲逾12萬用戶追蹤,是澳門自由派媒體的重要支柱,同時亦是外地媒體了解澳門時政的一扇重要窗子。

「愛瞞」離場 網民說甚麼?

「愛瞞」停運的消息迅速引起網上瘋傳以及熱議,由於「愛瞞」對於今次停運的決定所披露的資訊甚少,因此亦引起坊間不少猜測。部分網民留言表示︰「滅聲大行動,沃门從此再無投訴」;「今時今日,報道真相,說真話的傳媒真係唔易做,感謝付出,後會有期。」;「要和諧就只容許一種聲音~所謂50年不變,真係不敢想像」;「少了一個畀澳門人睇見事實;少了一個可以讓澳門人自由發言權;多謝《愛瞞日報》陪伴澳門人走過每一段艱難時期路」;「尚記得,愛瞞有幾篇投稿,是評擊司法機關仲死守舊到唔舊的司法學說,完全唔會與時代進步,做成司法不公。呢啲評論絕對唔會由哥班以為自己好叻的學者寫出,因為佢地怕事。如果無咗愛瞞,恐怕再見唔到咁高質的評論,得返紅色一片的唱好」;「今次真係安靜晒,每日睇沃日喺度講一種聲音嘅官話夠晒。美麗新香港同時仲有美麗新沃门,只要你唔出聲,社會好似就冇晒咗問題,果然係河蟹社會」。

「愛瞞」前社長公開叫板 「停止運作」變「暫停運作」

「資源稀缺」是否就意味要消失?「愛瞞」前副社長崔子釗就公開表明願意接手管理「愛瞞」,並表示︰「雖然愛瞞的網媒部分我是創始人之一,也是我主力營運它,但它不只是屬於我的,也不只是屬於學社的,它是屬於10萬多位澳門讀者,它是一個傳媒機構,它應該有一種傳媒責任。」

其後, 崔子釗又聯同「愛瞞」前社長周庭希,向「愛瞞」社長甘雪玲發公開信表示︰「愛瞞是否已經完成其使命,應留給後人評斷;然而十餘年留下的確是一段段歷史的珍貴見證。新聞是歷史的初稿,愛瞞專頁的內容,包括社群互動具有獨特文史資料價值,也是愛瞞同仁心血的總和。因此我等誠懇呼籲現任愛瞞負責人,盡可能採取積極行動,保存其專頁及過往之內容,讓它們仍能夠在網絡世界裡被看見。致使未來的讀者知道,澳門曾有過這把不一樣的聲音。」

新澳門學社其後表示,「愛瞞」只是「暫停運作」,「對於部分網友關切社交平台歷來資料,現決定抽空先將《愛瞞》專頁重新開放供大眾瀏覽;同時,待與相關技術人員協調完畢,《愛瞞》網站亦將重新開放。但由於資源所限,未能提供跟進服務。」

新媒體出現 打破傳媒生態悶局

「愛瞞」停運的消息震動澳門社會,甚至引起外地媒體爭相報道,這亦反映本地的傳媒生態。不必諱言,澳門傳統媒體一直被市民批評受政府控制,樂於充當權貴的喉舌,而沒有發揮監察政府的天職,傳媒一片「河蟹」。直至以「愛瞞」為首的新媒體的出現,才打破悶局。有學者指出,澳門回歸以來,傳媒生態的變遷逐漸顯現出其對澳門社會及政治生態的影響,一是打開另類公共空間帶來新的政治行動路徑,二是塑造新的社會主體成為政治力量。

首先,澳門網民藉由從線上到線下的新聞實踐打通了線上線下兩個原本分割的政治場域,形成一種互相增強的螺旋式放大模式,並最終聯合線上線下產生政治合力效果。其次新的傳播主體的浮現也塑造了對政治參與日益積極的青年網絡世代,他們作為新的社會主體開始介入澳門的政治生態並積極參與街頭行動或者立法會選舉等,已經成為澳門一股新興的政治力量 。

「愛瞞」倒下是傳媒生態及公民社會的重挫

資深時事評論員黃東指出,澳門主流傳媒過於「謹小慎微」,基本上可以說是建制喉舌,已是「死水一潭,毫無生氣」。「愛瞞」的出現,令澳門市民看到了平時主流傳媒不會報道的另一面,同時亦為社會發聲,因此,深受廣大市民歡迎。「唔係因為『愛瞞』能人所不能,而係佢哋能夠敢言,沒有主流傳媒的自我審查,能夠披露一啲其他傳媒不敢報道的新聞,如此受歡迎是因為能夠適應社會發展步伐,以及相當部分人對於現狀不滿,希望社會能夠發展進步,希望網媒能夠為他們發聲。」

黃東認為,「愛瞞」停運不僅是新澳門學社的損失,更是整個傳媒生態以及公民社會的重挫。「如果無言論的生存空間,無咗一個睇得下的傳媒,只剩下『一言堂』的傳媒生態,日後重點樣能夠有茁壯成長的公民社會?」而且,政府一直以來都有緊盯著「愛瞞」,這其實就是收集社情民意,有利政府推動施政。現時「愛瞞」倒下,他擔憂政府日後會變得更加「行政霸道」,「立法會換屆後變得更加一言堂,沒有網媒監察底下,澳門的民生會係爛到咩地步,真係唔敢想像。」

停運離場並非唯一出路

然而,黃東表示,「愛瞞」並非完全沒有生存空間,但現時讓人的感覺就似是因「DQ事件」而匆匆忙忙地「攬炒」,沒有了議席,就連「愛瞞」都不要了。他認為,「愛瞞」負責人在今次「停運」的決定上,過於倉促和考慮不周。「作為一個提倡公民社會和民主意識的傳媒,讀者應該都要有份參與,或者搞下公投,眾籌,呢啲都係可以參考的網媒生存方式。」

黃東指,「愛瞞」一直以來都過於依賴學社議員津貼運作,資金來源太過單一,作為媒體應該要保留獨立性,要有後備方案,「打到嚟點樣算呢?」他表示,網媒的優勢在於包袱少,可以輕裝前進,因此生存空間可以很大。「有幾多資源就做幾多嘢,唔似得主流傳媒要咁多人力物力。」如果只是因為「資源稀缺」的問題,可以嘗試開放「課金」,這不能保證一定會成功,但起碼要踏出第一步,「唔試唔知道,這就等於當初創立『愛瞞』的時候,亦都無諗過會咁成功。」

黃東認為, 不應獨斷獨行地決定「愛瞞」生死,「民主團體交返畀民主決策過程,去決定一個培養公民社會的新媒體的前路,這其實係一個好好的過程。哪怕真係養唔住,但交返俾社會,係咪一個方向呢?澳門未試過咁樣,但始終要有人踏出呢一步,唔得的話,大家亦無話可說,但會一齊面對。」